何苦,本名何长林,重庆市奉节县人,1993年入伍,2014年转业,在部队长期从事军事新闻工作,曾参与嫩江、松花江抗洪和汶川抗震救灾等重大行动的采访报道。转业时,已是正团职干部的他放弃工作安排,选择自主择业,走进山城的“棒棒”队伍,与他们同吃同住,一起在大街上肩挑背扛,历时一年拍摄完成纪录片《最后的棒棒》,播出后在社会上引起反响。此后,他成立何苦影视公司,带领志同道合的退役战友先后创作《我的兄弟是城管》《第99万次拥抱》《牧蜂姑娘》等纪实片,记录时代发展变迁和社会特定群体的奋斗历程,弘扬“爬坡上坎、负重前行”的精神。
自主择业军转干部何苦
央广网8月29日消息 (记者杨鸿 赵敏)与何苦见面,是夏日山城的一个雨夜。他刚驱车近7个小时,从正在拍摄《牧蜂姑娘》的武陵山区风尘仆仆赶回。在这部纪录片中,他将镜头聚焦一位辞去百万年薪到大山里带领乡亲养蜂致富的九零后海归姑娘。谈到这次已经持续了8个多月的艰苦跟拍,这个身高一米八三的退役老兵,浑身洋溢着挡不住的激情。
何苦:“我愿意活在自己的作品当中,我可以忘掉自己的年龄和功名利禄,我就感觉到是我生命的一种延续,作品去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我觉得才是何苦的价值体现。”
长江边上走出的山里娃何苦,从小桀骜不驯,敢闯敢拼,当侦察兵时就敢于头顶拍砖,毫无畏惧。后来,跨界进入部队军事新闻行业后,靠着不怕吃苦和爱钻研的劲头,硬是从一个没有任何新闻基础的门外汉,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部队新闻工作者,多次冲锋在抢险救灾和部队重大军事行动的报道一线,拍摄了许多有影响的精品力作,荣立1次二等功、3次三等功。
在部队从事军事新闻工作时的何苦
2014年初,已经是重庆警备区正团职干部的何苦,在转业时做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不仅放弃了工作安置,选择自主择业,而且在完成离队交接后,换上便装,背着行囊,以一名打工者的身份,走进了“山城棒棒军”的行列。
何苦(左)与棒棒师傅们
“棒棒”,是重庆人对挑夫的称谓,多年来,这群街头的临时搬运工,肩扛一根竹棒,沿街揽活,自主谋生,体现了基层劳动者爬坡上坎、负重前行的奋斗精神。同样来自农村的何苦,在他们身上看到一个即将消失的时代群像,也看到了自己曾在军旅的奋斗身影。
何苦:“我曾经觉得,如果我读书不行,或者当兵走不出去,可能我就是要去当棒棒的人。棒棒们肩挑背扛,送走了一个时代,把自己的背影留给一个崭新的时代。我还有一点点能力,我可以去把这一群背影留下来,很多年过去了,让人们一看,在我们中国发展的足迹里面还有这么一群背影。”
然而,要想真正融入“棒棒”群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直到遇到了从事“棒棒”多年的老黄,何苦真诚地说明了来意,拜他为师,才走进了“棒棒”们居住的自力巷53号。
何苦和棒棒师傅们居住过的自力巷53号
与这些平均年龄60岁的几位“棒棒”们一起住在待拆迁的旧房里,一根竹棒,一卷粗麻绳,一双胶布鞋,何苦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棒棒”生涯。而他请来的摄像人员,在征得“棒棒”们的同意后,也开始了跟踪拍摄。何苦与棒棒们同吃同住,白天,他随师傅当“棒棒”,一起挑着重负,行走在山城的坡坡坎坎,晚上回到破旧的宿舍,还要加班完成当天的拍摄场记和报告文学的撰写。在体验和记录棒棒们真实生活状态的同时,他也获得了人生的感悟。
何苦:“棒棒们从来都是靠自己的汗水生存,无论多么困难,哪怕60岁了、70岁了,依然靠着手头的劳动工具,哪怕挣得钱很少,依然是有尊严地活着,这一种意志,也是一种品质,是值得敬重的一批人。
我要走出我过去作为一名军官的一种身份,必须是心态归零。当棒棒,实际上是我电视事业的继续,同时也是我人生的转型,我过去是扛着一把枪在肩膀上,今天我是扛着一个棒棒,其实都是差不多用同样的姿势在扛着。”
何苦白天当棒棒,晚上加班完成当天的拍摄场记
整整一年时间,何苦在从事棒棒工作的同时,完成了400分钟、13集的纪录片《最后的棒棒》和17万字的报告文学集。告别时,何苦拿出了转业费,邀请山城几百名棒棒师傅们团聚过年,还给他们每个人发红包、送棉袄,表达对他们的感谢和致敬。
何苦:“我包着大巴车,提前发邀请券,请几百名棒棒师傅们一起团年了,给他们每人发了红包,我还给他们送了洗脚泡的药,每个人一件棉袄,通过我一年的深入记录,向山城的棒棒师傅们致敬。”
这部纪录片在网上播出后,曾经被骗子骗过钱的棒棒老杭,一天早上打开房门,看到了一个烟盒,里面写着字,塞着钱,原来,那个骗他钱的人在网上看了《最后的棒棒》,不由羞愧万分,良心发现,悄悄把钱送还回来。
老杭:“那天很早,我一开门,门口就有个红红的东西,我一看是个烟盒,我打开一看,写着一些字,还有630块钱,我感到莫名奇妙,我就去问我儿媳妇。”
老杭儿媳妇:“杭师傅你好,看到《最后的棒棒》后,我经常睡不着觉,你那么辛苦,挣钱不容易,和你比,我太不是人了,我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这回我包里有这点钱,剩下的我有了钱再给你。”
2018年,《最后的棒棒》推出了电影版,在首场看片会现场,何苦邀请了当初朝夕相处的“棒棒”师傅们来现场审片,大家含着泪看完了整部电影。
棒棒老黄的女儿得知父亲的挣钱不易后泪洒现场
因为种种原因,这部电影虽然没有给何苦带来多少收益,但是,棒棒师傅们的真情回馈和良好的社会反响,让何苦增添了继续前行的信心。
何苦:“首映礼上,满场全是棒棒给我审片子,那一刻我哭了。我觉得我又回到了队伍里面,作为一个军人,我没有辜负组织对我的培养。有一个观众专门从河南赶过来,他说我每天都在看,他从体制里面出来以后,创业失败,欠了两百多万,他说我都想自杀爬到天台上去了,但是看《最后的棒棒》,我回来了。一部片子,给别人带来是一种力量,我觉得这部作品就有它的价值了。”
拍完《最后的棒棒》,何苦成立了影视文化传媒公司,一批志同道合的退役战友加入到他的团队,一起拍摄制作了《我的兄弟是城管》等关注社会特定群体的纪录片。为了推动尊崇军人的风尚,他还历时五年,以重庆忠县抗美援朝老兵古臣坤与妻子的真情故事为原型,完成了电影剧本《第99万次拥抱》的创作。如今,他又带领团队扎进武陵山区,助力贫困山乡的扶贫事业,全身心投入到九零后养蜂姑娘带动当地百姓脱贫致富的故事中。
何苦:“我们的核心团队基本上都是退役军人,我觉得第一大家在一起做事情必须志同道合,第二因为大家都是战友,都是接受过军旅的锻炼,依然是一个战队,我们在一起就能形成强大的凝聚力。我需要他们,我也希望团队里跟着我一起工作的这些兄弟们能够活得体面一些,能够更心无旁骛跟着我干事情。”
何苦以重庆忠县抗美援朝老兵古臣坤与妻子的真情故事为原型,完成电影剧本《第99万次拥抱》
在退役后的创业路上,何苦也遇到过坎坷和波折。前不久,在与某单位的合作中,对方违约,何苦怀以军人捍卫尊严与权益的血性,态度坚决地走上了法律程序。
何苦:“有一种东西是在灵魂和骨头里面的,我永远都是要有尊严地活着。我说我可以告诉你,曾经我穿着军装,我可以为国家不惜老命,今天我面对你这样的人,你们一定不要轻视我维权的决心,如果连我自己的合法权益都不能保卫,那我就愧对于退役军人这个称谓了,所以请你们相信我维护合法权益的坚定决心!”
退役6年来,虽然曾经的军旅正在渐行渐远,但军人的热血忠诚,依旧在何苦的血液里流淌。每次唱起这首《什么也不说》,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对21年军旅的深深眷恋。
何苦:“到今天,做梦都想着部队,军旅21年,教给我的东西甚至比父母都多。我无论做任何事情,最起码我得想着,不能给军人这个群体抹黑。退役军人不仅仅是一个称呼,它是一种做事情的标准,是我们在接下来去走人生新的征程时的一个引路的方向。”
退役人生的道路上,何苦一直坚守军人的品格和理想